卷三·单道士
韩公子,邑世家。有单道士工作剧,公子爱其术,以为座上客。单与人行坐,辄忽不见。公子欲传其法,单不肯。公子固恳之,单曰:“我非吝吾术,恐坏吾道也。所传而君子则可,不然,有借此以行窃者矣。公子固无虑此,然或出见美丽而悦,隐身入人闺闼,是济恶而宣淫也。不敢从命。”公子不能强,而心怒之,阴与仆辈谋挞辱之。恐其遁匿,因以细灰布麦场上,思左道能隐形,而履处必有印迹,可随印处急击之。于是诱单往,使人执牛鞭立挞之。单忽不见,灰上果有履迹,左右乱击,顷刻已迷。
公子归,单亦至。谓诸仆曰:“吾不可复居矣!向劳服役,今且别,当有以报。”袖中出旨酒一盛,又探得肴一簋。并陈几上;陈已复探,凡十余探,案上已满。遂邀众饮,俱醉,一一仍内袖中。韩闻其异,使复作剧。单于壁上画一城,以手推挝,城门顿辟。因将囊衣箧物,悉掷门内,乃拱别曰:“我去矣!”跃身入城,城门遂合,道士顿杳。
后闻在青州市上,教儿童画墨圈于掌,逢人戏抛之,随所抛处,或面或衣,圈辄脱去,落印其上。又闻其善房中术,能令下部吸烧酒,尽一器。公子尝面试之。

白话文

韩公子是县里的世家子弟。有个姓单的道士擅长幻术,韩公子很喜欢他的法术,把他奉为座上宾。单道士与人同行或同坐时,常常会突然消失。韩公子想学这门法术,单道士不肯传授。韩公子再三恳求,单道士说:”我不是吝惜法术,只是怕败坏道行。如果传授给君子倒还罢了,万一传给小人,恐怕会有人借此行窃。公子您当然不必担心这点,但若您见了美色动心,隐身潜入闺房,那就是助长恶行、放纵淫欲了。所以不敢从命。”韩公子不能强迫他,心里却很恼怒,暗中与仆人们商量要鞭打羞辱他。怕他隐身逃走,就在麦场上撒满细灰,想着邪门法术虽然能隐形,但脚印必定会留下,可以跟着脚印追打。于是把单道士骗到麦场,派人拿着牛鞭抽他。单道士突然消失,灰上果然留下脚印,仆人们朝着脚印乱打一气,转眼间就迷失了方向。

韩公子回到家,发现单道士也在。道士对仆人们说:”我不能再住下去了!之前承蒙你们伺候,如今要分别,该有所报答。”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壶美酒,又摸出一盘菜肴。都摆在桌上后继续掏,连掏了十几次,桌上都摆满了。于是请大家喝酒,等众人都喝醉后,他又把酒菜一件件收回袖中。韩公子听说这奇事,让他再表演法术。单道士在墙上画了座城,用手一推,城门顿时打开。他把包裹衣物都扔进城门,拱手告别道:”我走啦!”纵身跳进城,城门随即关闭,道士瞬间消失无踪。

后来听说他在青州集市上,教小孩们在掌心画墨圈,见到人就嬉闹着抛出去,无论抛到脸上还是衣服上,墨圈都会脱落,在接触处留下印记。还听说他精通房中术,能用下体吸饮烧酒,一次能喝完一壶。韩公子曾当面验证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