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·神女
米生,闽人,偶入郡,饮醉过市,闻高门中有箫声。询知为开寿筵者,然门庭殊清寂。醉中雅爱笙歌,因就街头写晚生刺,封祝寿仪投焉。人问:“君系此翁何亲?”米云:“并非。”人又云:“此流寓于此,不审何官,甚属骄倨。既非亲属,又将何求?”生悔之,而刺已投矣。
未几两少年出迎,华裳炫目,丰采都雅,揖生入。见一叟南向坐,东西列数筵,客六七人,皆似贵胄;见生至,俱起为礼,叟亦杖而起。生久立,待与周旋,叟殊不离席。两少年致词曰:“家君衰迈,起拜良难,予兄弟代谢高贤之枉驾也。”生逊谢。遂增一筵于上,与叟接席。未几女乐作于下。座后设琉璃屏,以幛内眷。鼓吹大作,座客无哗。筵将终,两少年起,各以巨杯劝客,杯可容三斗;生有难色,然见客受,亦受。顷刻四顾,主客尽釂,生不得已亦强尽之。少年复斟;生觉惫甚,起而告退。少年强挽其裾。生大醉逖地,但觉有人以冷水洒面,恍然若寤。起视,宾客尽散,惟一少年捉臂送之,遂别而归。后再过其门,则已迁去矣。
自郡归,偶适市,一人自肆中出招之饮。并不识;姑从之入,则座上先有里人鲍庄在焉。问其人,乃诸姓,市中磨镜者也。问:“何相识?”曰:“前日上寿者,君识之否?”生曰:“不识。”诸曰:“予出入其门最稔。翁,傅姓,不知其何籍、何官。先生上寿时,我方在墀下,故识之也。”日暮饮散。鲍庄夜死于途。鲍父不识诸,执名讼生。检得鲍庄体有重伤,生以谋杀论死,备历械梏;以诸未获,罪无申证,颂系之。年余直指巡方,廉知其冤,释之。
家中田产荡尽,衣巾革褫,冀其可以辨复,于是携囊入郡。日将暮,休憩路侧。遥见小车来,二青衣夹随之。既过忽命停舆,车中命一青衣问生:“君非米姓乎?”生曰:“诺。”问:“何贫窭若此?”生告以故。问:“安往?”又告之。青衣向车中语;复返,请生至车前。车中以纤手搴帘,微睨之,乃绝代佳人也。谓生曰:“君不幸得无妄之祸,甚为太息。今日学使署非白手可以出入者,途中无可为赠,……”乃于髻上摘珠花一朵授生,曰:“此物可鬻百金,请缄藏之。”生下拜,欲问官阀,车发已远,不解何人。执花悬想,上缀明珠,非凡物也。珍藏而行。至郡投状,上下勒索甚苦;生又不忍货花,遂归依于兄嫂,幸兄贤,为之经纪,贫不废读。
过岁赴郡应试,误入深山。时值清明,游人甚众。有数女骑来,内一女郎,即向年车中人也。见生停骖,问:“何往?”生具对。女惊曰:“君衣顶尚未复耶?”生惨然出珠花,曰:“不忍弃此,故未复也。”女郎晕红上颊,嘱云:“且坐待路隅。”款段而去。久之一婢驰马来,以裹物授生,曰:“娘子说:如今学使之门如市,赠白金二百,为进取之资。”生辞曰:“娘子惠我多矣!自分掇芹不难,重赐所不敢受。但告以姓名,绘一小像,焚香供之,足矣。”婢不顾,委金于地,上马而去。生得金,终不屑夤缘。旋入邑庠第一。乃以金授兄;兄善行运,三年旧业尽复。适有巡抚于闽者乃生祖门人,优恤甚厚。然生素清鲠,虽属通家,不肯少有干谒。

白话文

米生是福建人,有一次到城里去,喝醉酒经过街市,听到高门大院里传出箫声。打听后知道是有人办寿宴,但门口却很冷清。他醉中喜欢听音乐,就在街头写了张晚生拜帖,封了贺礼送进去。有人问他:”你和这老爷子什么关系?”米生说:”没关系。”那人又说:”这人寄居在此,不清楚什么官职,架子很大。既然非亲非故,你去巴结什么?”米生后悔了,但拜帖已经递进去了。

不一会儿两个少年出来迎接,衣着华丽,风度翩翩,行礼请米生进去。只见一位老人朝南坐着,东西两边摆了几桌酒席,六七个客人看起来都是贵族;见到米生都起身行礼,老人也拄着拐杖站起来。米生站了半天,等着主人来招呼,老人却一直没离开座位。两个少年解释说:”家父年迈,起身行礼实在困难,我们兄弟代他感谢贵客光临。”米生谦让了几句。于是在上首加了席位,让他挨着老人坐。很快歌女在下面开始表演。座位后面设了琉璃屏风,挡着女眷。鼓乐齐鸣,宾客都很安静。宴席快结束时,两个少年起身用大酒杯劝酒,一杯能装三斗;米生面露难色,但见别人都喝了,也勉强喝下。转眼一看,主客都喝干了,他只好硬着头皮喝完。少年又要斟酒;米生实在受不了,起身告辞。少年拽住他衣襟不放。米生醉倒在地,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往脸上泼冷水,这才清醒过来。起来一看宾客都散了,只有一个少年扶着他送到门口,就此告别回家。后来再经过那户人家,已经搬走了。

从城里回来时,米生偶然在街市遇到一个人从店铺里出来请他喝酒。并不认识;姑且跟着进去,发现同乡鲍庄已经在座。问那人姓名,说是姓诸,在街市上磨镜子的。问他:”我们认识吗?”诸某说:”前几天去祝寿,您还记得吗?”米生说:”不记得。”诸某说:”我常去他家。那老人家姓傅,不知道哪里人,做什么官。您去祝寿时,我正好在台阶下,所以认得您。”天黑酒席散了。鲍庄当晚死在路上。鲍父不认识诸某,就指名告了米生。验尸发现鲍庄身上有重伤,米生被判谋杀罪,受尽酷刑;因为诸某没抓到,证据不足,就一直关着。一年多后钦差大臣巡察,查明冤情把他放了。

米生家产全折腾光了,功名也被革除,想申诉恢复,就带着行李去城里。天快黑时在路边休息。远远看见一辆小车过来,两个丫鬟跟着。经过时忽然停车,车里让一个丫鬟问米生:”您是姓米吗?”米生说:”是。”问:”怎么穷成这样?”米生说了遭遇。问:”要去哪儿?”又说了。丫鬟回车前禀报;又回来请米生到车前。车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撩起帘子,米生偷看一眼,是个绝色美人。她对米生说:”您不幸遭此无妄之灾,真令人叹息。如今学政衙门没钱进不去,路上也没法帮您……”就从发髻上摘下一朵珠花给米生,说:”这个能卖一百两银子,请收好。”米生下拜想问家门,车已走远,不知道是谁。拿着珠花细看,上面缀的明珠不是寻常物件。小心收好继续赶路。到城里递了诉状,衙门上下拼命索贿;米生舍不得卖珠花,就回家投靠兄嫂,幸好哥哥人好,帮着打理,虽然穷还能读书。

过了一年去城里考试,误入深山。当时正是清明,游人很多。几个女子骑马过来,其中一个就是当年车里的姑娘。见到米生就勒马问:”去哪儿?”米生如实回答。姑娘惊讶道:”您功名还没恢复吗?”米生难过地掏出珠花说:”舍不得卖掉它,所以没能恢复。”姑娘脸红了,嘱咐道:”在路边等着。”就骑马慢慢走了。过了好久一个丫鬟骑马过来,递给他一个包裹说:”娘子说:现在学政衙门像市场似的,送你二百两银子做活动经费。”米生推辞道:”娘子已经帮我太多了!考个秀才不难,厚礼不敢收。只要告诉我姓名,画张画像早晚烧香供奉就够了。”丫鬟没理他,把银子扔在地上,上马走了。米生拿到钱,终究不肯行贿。不久以第一名考中秀才。把钱交给哥哥;哥哥善于经营,三年就恢复了家业。正好有个福建巡抚是米生祖父的门生,对他家很照顾。但米生为人清高,虽是世交,也不肯去攀附。

古文

一日有客裘马至门,家人不识。生出视,则傅公子也。揖入,各道间阔。治具相款,肴酒既陈,公子起而请间;相将入内,公子拜伏于地。生惊问故,则怆然曰:“家君适罹大祸,欲有求于抚台,非兄不可。”生力辞曰:“渠虽世谊,而以私干人,生平从不为也。”公子伏地哀泣。生厉色曰:“小生与公子,一饮之知交耳,何遂以丧节强人!”公子大惭,起而别去。越日方独坐,有青衣人入,视之即山中赠金者。生方惊起,青衣曰:“君忘珠花耶?”生曰:“不敢忘。”曰:“昨公子,即娘子胞兄也。”生闻之窃喜,伪曰:“此难相信。若得娘子亲见一言,则油鼎可蹈耳;不然,不敢奉命。”青衣乃驰马去。更半复返,扣扉入曰:“娘子来矣。”言未几,女郎惨然入,向壁而哭,不出一语。生拜曰:“小生非娘子,无以有今日。但有驱策,敢不惟命!”女曰:“受人求者常骄人,求人者常畏人。中夜奔波,生平何解此苦,只以畏人故耳,亦复何言!”生慰之曰:“小生所以不遽诺者,恐过此一见为难耳。使卿夙夜蒙露,吾知罪矣!”因挽其祛。隐抑搔之。女怒曰:“子诚敝人也!不念畴昔之义,而欲乘人之厄。予过矣!予过分!”忿然而出,登车欲去。生追出谢过,长跪而要遮之。青衣亦为缓颊,女意稍解,就车中谓生曰:“实告君:妾非人,乃神女也。家君为南岳都理司,偶失礼于地官,将达帝庭;非本地都人官印信不可解也。君如不忘旧义,以黄纸一幅为妾求之。”言已,车发遂去。
生归,悚惧不已。乃假驱祟言于巡抚。巡抚以事近巫盅,不许。生以厚金赂其心腹,诺之,而未得其便。乃归,青衣候门,生具告之,默然遂去,意似怨其不忠。生追送之曰:“归告娘子:如事不谐,我以身命殉之!”归而终夜思维,计无所出。适院署有宠妾购珠,生乃以珠花献之。姬大悦,窃印为生嵌之。怀归,青衣适至。笑曰:“幸不辱命。然数年来贫贱乞食所不忍鬻者,今仍为主人弃之矣!”因告以情。且曰:“黄金抛置,我都不惜:寄语娘子:珠花须要偿也。”逾数日,傅公子登堂申谢,纳黄金百两。生作色曰:“所以然者,为令妹之惠我无私耳;不然,即万金岂足以易名节哉!”再强之,生色益厉。公子惭退,曰:“此事殊未了!”翼日青衣奉女郎命,进明珠百颗,曰:“此足以偿珠花否耶?”生曰:“重花者非贵珠也。设当日赠我万镒之宝,直须卖作富家翁耳;什袭而甘贫贱何为乎?娘子神人,小生何敢他望,幸得报洪恩于万一,死无憾矣!”青衣置珠案间,生朝拜而后却之。
越数日公子又至。生命治酒。公子使从人入厨下,自行烹调,相对纵饮,欢若一家。有客馈苦糯,公子饮而美,引尽百盏,面颊微赪。乃谓生曰:“君贞介士,愚兄弟不能早知君,有愧裙钗多矣。家君感大德,无以相报,欲以妹子附为婚姻,恐以幽明见嫌也。”生喜出非常,不知所对。公子辞出,曰:“明夜七月初九,新月钩辰,天孙有少女下嫁,吉期也,可备青庐。”次夕果送女郎至,一切无异常人。三日后,女自兄嫂以及仆妇,皆有馈赏。又最贤,事嫂如姑。数年不育,劝纳妾,生不肯。

白话文

一天,有位衣着华贵的客人骑马来到门口,仆人都不认识。米生出来一看,原来是傅公子。两人行礼进屋,寒暄一番后,米生备好酒菜招待。酒席摆好,公子起身请求私下说话,两人走进内室,公子突然跪地磕头。米生吃惊地问原因,公子悲伤地说:”家父突然遭遇大祸,想请您向巡抚求情,这事儿非您不可。”米生坚决推辞:”虽然两家世交,但我从不为私事求人。”公子趴在地上痛哭。米生板着脸说:”我与公子不过一面之交,怎能逼我违背原则!”公子羞愧难当,起身告辞。

隔天米生正独坐,忽然有个丫鬟进来,正是当年山中赠金的女子。米生刚惊讶起身,丫鬟就说:”您忘了珠花吗?”米生忙说:”怎敢忘记。”丫鬟解释:”昨天那位公子,正是我家小姐的亲哥哥。”米生暗自高兴,假装为难:”空口无凭。若得小姐当面说明,刀山火海我也去;否则恕难从命。”丫鬟策马离去,半夜又来敲门:”小姐到了。”话音未落,一位女子含泪进屋,对着墙壁啜泣不语。米生行礼道:”若非小姐相助,我哪有今天?但凡差遣,万死不辞!”

女子哽咽道:”求人办事总要看脸色。深更半夜奔波,这般苦楚若非迫不得已……“米生连忙解释:”先前没立即答应,是怕就此见不到您了。让您深夜奔波,实在是我的罪过!”说着拉住她衣袖暗中调戏。女子大怒:”原以为你是正人君子!不想竟乘人之危。是我看错人了!”甩袖就要上车离去。米生追出去长跪道歉,丫鬟也帮着说情。女子稍稍消气,在车上说:”实不相瞒,我乃南岳神女。家父得罪地官,要上告天庭,需本地官员印信才能化解。若念旧情,请用黄纸求取官印。”说完驾车离去。

米生回家后惶恐不安,假借驱鬼向巡抚求助,巡抚认为装神弄鬼不予批准。他重金贿赂巡抚心腹,对方答应却迟迟不办。丫鬟再来时,米生如实相告,丫鬟失望离去。米生追着喊:”告诉小姐,办不成我以死相报!”当夜苦思无策,恰逢巡抚爱妾买珠宝,米生便献上珍藏的珠花。那妾室大喜,偷盖了官印。米生拿回印信时,丫鬟笑道:”总算没辜负期望。只是当年宁可乞讨都没卖的珠花,如今……“米生说:”黄金散尽都不心疼,请转告小姐:这珠花可得赔我。”

几日后傅公子登门道谢,送来百两黄金。米生正色道:”我帮忙是报答令妹恩情。否则万两黄金也买不动我的操守!”公子惭愧告退,嘀咕着:”这事还没完。”次日丫鬟送来百颗明珠:”够抵珠花了吗?”米生却说:”我看重的是情义。当年若赠我万贯家财,早当富家翁去了,何必珍藏至今?神女恩情,能报答万一死而无憾。”恭敬退还明珠。

又过几日,傅公子自带食材来做饭,两人喝光百盏美酒。公子脸红着说:”您这般高洁,我们兄弟还不如女子有眼力。家父想将妹妹许配给您,又怕人神有别……“米生惊喜得说不出话。公子约定:”明晚七月初九,织女嫁凡人的好日子,准备好新房吧。”次日果然送来新娘,婚后神女对兄嫂仆役都慷慨大方,待嫂如母。多年无子,她主动劝丈夫纳妾,米生始终不肯。

古文

适兄贾于江淮,为买少姬而归。姬,姓顾,小字博士,貌亦清婉,夫妇皆喜。见髻上插珠花,酷似当年故物;摘视,果然。异而诘之,答云:“昔有巡抚爱妾死,其婢盗出鬻于市,先人廉其值,买归。妾爱之。先父止生妾,故与妾。后父死家落,妾寄养于顾媪家。顾,妾姨行,见珠屡欲售去,妾死不肯,故得存也。”夫妇叹曰:“十年之物,复归故主,岂非数哉。”女另出珠花一朵,曰:“此物久无偶矣!”因并赐之,亲为簪于髻上。姬退,问女郎家世甚悉,家人皆讳言之。阴语生曰:“妾视娘子非人间人也,其眉目间有神气。昨簪花时得近视,其美丽出于肌里,非若凡人以黑白位置中见长耳。”生笑之。姬曰:“君勿言,妾将试之;如其神,但有所须,无人处焚香以求,彼当自知。”女郎绣袜精工,博士爱之而未敢言,乃即闺中焚香祝之。女早起,忽检箧中出袜,遣婢赠博士。生见而笑。女问故,以实告。女曰:“黠哉婢乎!”因其慧益怜爱之;然博士益恭,昧爽时必薰沐以朝。
后博士一举两男,两人分字之。生年八十,女貌犹如处子。生病,女置材,倍加宽大。及死,女不哭;男女他适,女已入材中死矣。因合葬之。至今传为“大材冢”云。
异史氏曰:“女则神矣,博士而能知之,是遵何术欤?乃知人之慧,固有灵于神者矣!”

白话文

[哥哥在江淮一带经商时,替弟弟买回一个小妾。这女子姓顾,小名叫博士,容貌清秀端庄,夫妻俩都很喜欢她。某日见她发髻上插着的珠花,极像十年前妻子戴过的旧物;取下来细看,果然就是当年那支。惊讶追问来历,博士答道:”从前有位巡抚的爱妾去世,她的丫鬟偷了珠花到集市变卖,我父亲用低价买回来。我生母很珍爱它。父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,临终前就给了我。后来家道中落,我被寄养在顾妈妈家——她是我姨妈。她几次想卖掉珠花,我拼死阻拦才保住。”夫妻二人感慨:”丢失十年的东西回到原主手中,岂不是天意?”妻子又找出一支珠花说:”这支花孤单很久了。”便将两支都送给博士,亲手为她簪在发髻上。

博士退下后,悄悄向仆人打听女主人的家世,众人都避而不谈。夜里她私下对丈夫说:”我看娘子不是凡人,眉目间有仙气。今早她替我簪花时凑近细看,那美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,不像凡人只靠五官生得好。”丈夫笑着不以为然。博士说:”您别声张,我来试探。若真是神仙,以后需要什么,只要在无人处焚香祈求,她自然会知道。”女主人有双绣工精美的袜子,博士暗自喜爱却不敢开口,便在房中焚香祷告。次日清晨,女主人突然翻出一双袜子让丫鬟送给博士。丈夫见状发笑,被妻子追问后说出实情。妻子叹道:”好个机灵的丫头!”因赏识她的聪慧愈发疼爱;而博士也越发恭敬,每日天不亮就沐浴更衣去请安。

后来博士生下一对双胞胎,夫妻俩各为其中一个取了字。丈夫活到八十岁时,妻子容貌仍如少女。他病重之际,妻子准备了一口特别宽大的棺材。待丈夫去世,她并不哭泣;等子女外出时,自己躺进棺中安然离世。后人将二人合葬,至今仍称那座墓为”大材冢”。

作者评论说:”妻子本是神仙,博士却能识破,这是什么本领?可见人的智慧,有时竟能超越神明啊!”]